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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洪波：“最高舞台”上的真话之争

添加时间：2010-3-1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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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章提交者：狐狸尾巴长长加帖在东方纵横 http://zh.eastday.com/

讲真话难不难，争议存焉。3月6日《新京报》报道政协常委张维庆大呼讲真话越来越难，3月7日中新社报道多名人大代表否认这一说法，“讲真话有什么难的”，“讲真话一点也不难”，“我们从来都讲真话”，“我们说的都是真话”。

　　大概任何问题，这么辩起来，都能够呈现这样的观点对立和分歧的吧，而且真的是各有道理。

　　张维庆说，反腐问题上，权钱交易利益链未斩断，公权私化土壤未铲除；制度执行上明潜规则双轨运行，极大地损害诚信；用人上任人唯亲买官卖官严重；调研上，检察视察行政成本高而且难以了解真实情况；领导出行迎来送往规格越来越高，设施越来越豪华；会风上讲真话越来越难，领导先讲话，下面的人就接着讲一些过得去的话；文风上，领导不动笔，开会念稿子，秘书班子八股成风。

　　听起来，言辞激烈，实际上多是谈的工作作风上的一些现象。一个社会、一个国家、一个政府、一个政党，“工作作风”是如何形成的，有何内在机理，这并未涉及。就现象来说，张维庆的话与人们的一般感觉，应是大多契合。

　　如果要举例呢，我看也可以举出很多。大家都知道，“一把手监督难”是久久未能解决的问题，既然各种“一把手”是那么厉害，权钱交易、公权私化、买官卖官，难道不是顺理成章？权力自上而下分而授之、官本位，也是老问题，在这样的体制下，迎来送往，岂不是水到渠成？真话之难讲，实在也是正常得很，“一把手”、“官本位”、权力体制，足以使真话消失。

　　但要硬要反驳，说“讲真话不难”，也很容易做到的。这就像当初梁漱溟、张奚若等人在政协会上发言，讲农民境遇，讲迷信未来，就像彭德怀在庐山讲小资产阶级狂热性，都可以找出无数的例证来批驳。而且很讽刺的，梁漱溟希望主人表现出雅量，会场哗然，交付表决，梁漱溟就被轰下了台；庐山开“神仙会”，白天说话，晚上看戏，本来会议就是因为大跃进出了问题才开会的，但彭德怀写了一封信，说底层疾苦，会议方向便扭转为“反右倾”了。梁漱溟、彭德怀等人被批判时，人们都是现身说法地“讲真话”的。现身说法，才觉得更反驳更有力吧，呵呵。

　　回头来看，当初痛骂梁漱溟、彭德怀的人，也未必不是在讲真话，他们可能就真的认为梁漱溟反动透顶，真的认为彭德怀猖狂进攻，有真愤怒。同时，自己又站在正确的地方，从而讲起话来又真的舒畅。不过，他们内心里可能也就明白，讲话“反动”和“进攻”是何其可怕，于是以后将会忖度自己怎样保持正确，保持正确而不是保持真实，可能就要么有时讲假话，要么研究“讲真话的智慧”。此次中新社采访代表怎样看待张维庆的发言，有代表就讲，正如季羡林说，“有时候真话不能全说”，在“两会”讲真话需要很高的技巧。

　　讲真话难不难，纠结在细枝末节上，永远辩不清。你说难，他就不难；你说越来越难，他说越来越不难；你说弄虚作假已经不再掩饰，他说没有的事，上次我硬是把一个数字给纠正过来了；你说有人说了些话被跨省追捕，他说你怎么不看到我在这里当面批评领导都领导都没有拍我的桌子……这有劲吗？

　　本来，正常社会里，讲真话不是什么高难度的东西，而是一种最起码的状态。然而在我们这里，可以成为一个永远的争论，这就是值得脸红的事情，这就可以证明讲真话到底难不难了。“需要很高的技巧”，这也是讲真话难不难的证明。有那么多的“一把手”没有落马时无不口吐莲花、行若风雷，落马以后才被说起原是什么鬼怪货色，搞得整个社会都像是落井下石之人一般，这也可以证明讲真话难不难。舆论物议、道路纷纭，而到达不了正规的会场、公开的讲台，这同样可以证明讲真话难不难。

　　根本的问题是，讲真话的问题为什么会永远纠缠这个社会，什么原因决定的，是中国人没有建设一个正常社会的能力，还是建设正常社会的能力被阻碍了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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